除了喝水吃饭,福财根本没见过公子停下来休息片刻过。
偶尔,谢凌会放下毛笔,揉一揉酸涩的手腕,而后继续处理公务。
等到快下值的时候,一辆秀气的马车又停在了衙属门口,刚好跟要回府的谢凌迎面对上。
眼见许姑娘被婢女扶着走了下来,隐约带动一阵香风。
她一出现,便引得周围衙役们纷纷侧目,他们这块地方还从来没有这么美的闺秀来这里寻人过。
福财暗自咂舌,不免艳羡,公子平日里一心扑在公务上,清冷自持,可这桃花却好似从不曾断过。
谢凌看见来人,停下脚步。
许清瑶过来,对他盈盈行礼,她在谢公子面前的装束从来都是淡雅的,就如枝头的白玉兰,与她周身气质相得益彰,让人瞧着格外舒心。
眼见他这双眼睛果真好了,许清瑶压在心里的石头这才沉了下去。
她还指望着他将来入内阁,成为首辅,托举她成为首辅夫人呢。
谢凌受伤的这双眼,她比所有人都要担心。
谢凌向她作揖,“许姑娘,不知过来寻谢某所为何事?”
许清瑶的心不免跟扎了一下。
若非有要事,她便不能来见他么?
但她的思绪从来不显露于脸上。
她唇角噙着温婉笑意:“家父听闻谢公子目疾初愈,特遣瑶儿前来恭贺。如今家父正在邻近的醉仙楼备下薄酒,得知公子在衙署,便命瑶儿来请谢公子移驾酒楼小聚。”
“家父对谢公子改良国策一事,颇有几点建想与公子相商。”
谢凌抬眸。
许清瑶微笑地看着他。
最后男人道:“许大人肯拨冗指点,是谢某之幸。”
风拂过,许清瑶眼尾微弯。
她就知道,父亲是谢凌的恩师,恩师的邀请,他不可能会不去,更何况是相商国策这等大事。
“谢公子若不嫌弃,可与瑶儿同乘,家父的马车宽敞得很。”
马车垂落的珍珠帘幕在暮色里晃出细碎光斑。
“许姑娘好意,谢某心领了。”
“只是近日习惯了骑马,倒觉得马车颠簸得慌。”
说完,谢凌便召来衙役牵马。
许清瑶僵硬了脸颊。
大明世风开放,男女登车同行本不是奇事。
但是谢凌拒绝了她。
更何况是一起去见家父,并不是私事,谢凌根本没有必要忌讳。
所以,他是怕阮凝玉知道,这才避嫌的吗?
许清瑶眸底泛起冬露般的凉光。
她至今仍记忆犹新,前世阮凝玉死了以后,谢凌是怎么叫人将她凌迟的。
最后她合眼了还不够,谢凌还叫人将她从坟墓里挖出来,反复鞭尸,连她死了以后,也不得安宁。
也不允许,许家为她供奉一盏长明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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